杜国威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成为香港剧坛的巅峰之作

杜国威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成为香港剧坛的巅峰之作

1992年,杜国威获奖学金资助,赴纽约留学一年,专攻戏剧。期间创作了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。该剧讲述一代歌后姚小蝶自加拿大返港,准备在即将拆除的丽花皇宫进行一场纪念演出,这里是当年她和金兰姐妹露露、莲茜、凤萍歌唱事业起步的地方。

六十年代,东南亚的战争阴云对香港多有波及,凤萍被烂赌男友拖累,有孕在身却经常入不敷出,最后丧生在混乱的南洋。小蝶属意乐队萨克斯风手家豪,但家豪意识到小蝶的前途会远比自己灿烂,遂留下一曲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,消失在茫茫人海。

该剧本来只是杜国威为香港话剧团创作的一个中型规模的舞台剧,就题材内容而言,较之前他自己的同类型剧作并无太大突破。但上演之后观众好评不断,场场满座,加演二十余场仍不能满足观众需求,全年共吸引了将近十二万观众进入剧场观看;而1992年香港话剧全年观众总人次才六十万左右。吊诡的是,以质量本身而言,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并非当年香港剧坛的巅峰之作。

杜国威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成为香港剧坛的巅峰之作  第2张

面对突如其来的盛况,杜国威在访谈中这样说道,“这个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,随手数来,改变了我的、高志森的、古天农的,刘雅丽苏玉华罗冠兰谢君豪冯蔚衡,大家的命运。我喜欢写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,运气最好的就是它。”

笔者认为,“运气”的说法当然是剧作者的自谦之词,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意外的爆炸式成功必然有其根源可寻。“时机”和“转变”是该剧成功的不可或缺的根本原因。

一方面,临近九七回归,香港社会整体处于一种“面上歌舞升平,心底惴惴不安”的心态,官方提出“舞照跳、马照跑”的口号并不能真正安抚市民阶层的恐慌情绪,正如当年风靡一时的流行曲《皇后大道东》中所暗讽,“知己一声拜拜远去这都市,要靠伟大同志搞搞新意思,照买照卖楼花处处有单位,硬币上这铜像变烈士名字。” 在一片自我怀疑和忐忑不安的气氛中,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的出现恰恰对香港人形成了一种心理补偿:六十年代是香港战后轻工业发展的蓬勃时期,虽然犹有动荡,但人心思安、百业待兴,社会整体气氛积极向上,娱乐业亦蒸蒸日上,戏曲、电影、流行音乐都在此期间达到高峰,对香港人而言是一段颇值得自豪的回忆。

杜国威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成为香港剧坛的巅峰之作  第3张

剧中晴彩辉煌的“丽花皇宫”歌舞厅、“天星码头”的渡轮汽笛声、演员华丽精致的装扮,以及观众耳熟能详的流行曲风,都恰如其分地勾起六十年代香港特有的时代气息,这些特征细节唤起的是香港观众的“集体回忆”,勾起“香港人”对“香港地”的自豪感与归属感,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在此时大受观众青睐,可以说是“时势造英雄”。

另一方面,九十年代初期,虽然戏剧在香港已经发展了二十多年,培养了一批固定的观众,但整体定位仍然是与古典音乐、芭蕾舞一起属于社会精英、知识分子阶层的高雅文艺,与之相对的是“耆英”(低层老年人)、“师奶”(中年家庭妇女)热衷的电影、电视剧,属于通俗娱乐范畴。

两者之间虽不能说是“泾渭分明”,但知识层次不同、接受水平不同,要吸引到对立一方的观众也有相当难度。机缘巧合,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在剧作上的“不足之处”反而为这种情况撞出了一种可能性。封闭式的结构、相对单一的角色设置、华丽的歌舞表演,视觉上轻松愉悦之余,心理层面上也更接近“普罗大众”的审美习惯。

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的成功,使杜国威的个人风格得到业内和观众的普遍认同,开始进入创作的全盛时期。